作者：呂國禎 圖片來源：王建棟
你不要的舊衣服，非洲人也不要了！東非共同體六國已提案，明年起將拒收舊衣物、鞋子進口；加上「快時尚」導致庫存布料堆積如山，無處可去的舊衣餘布，即將變下一個垃圾戰場。為了扭轉焚化爐是唯一終點，一群台南布商正主動出擊做新商業模式。
八月八日，福建省漳州市法院一則判決，震驚了全球回收體系，有六個台灣人涉嫌從韓國走私近 1300 噸舊服裝入境中國，構成了「走私廢物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到六年六個月不等。
原來中國不僅禁洋垃圾，也禁舊衣服，違法相當走私，就用刑法定罪。
這等於宣告下一個全球垃圾大戰就是舊衣。
為了搶救舊衣、餘布，台南企業、和明紡織、宏遠興業組成了聯盟，再結合民間團體、設計師、學校與政府研發單位，成了一支搶救舊衣、餘布的「台南隊」。
嚴格說來，這三家業者有競爭關係，為何願意合作？原因是愈來愈多的國家拒絕舊衣，舊衣即將無處去。
不為人知的真相：舊衣沒人要，倒貼運印度做地毯
例如東非。台南企業文化藝術基金會執行長葉重利說，肯亞、烏干達、坦尚尼亞、蒲隆地、盧安達和南蘇丹等六國組成的東非共同體，已經提案在 2019 年禁止舊衣物、鞋子進口，以保護當地正在興起的紡織業。
實際走訪新北五股的久泰資源，聽老闆吳基正的感受最明顯，「去了菲律賓、柬埔寨，看到人家大樓一直蓋。非洲也一樣，中國進去之後，中國舊衣服也跟著進去，經濟也發展起來了，誰還想穿舊衣服？最誇張的是印尼，政府為了保護本地紡織業，還宣傳穿舊衣服會得愛滋病。」
這不是假新聞。為了印尼國內的紡織業，2015 年 2 月，當時印尼貿易部長拉瑪特（Rachmat Gobel）公開表示，穿著外國進口的二手衣會感染愛滋病和皮膚病，甚至信誓旦旦說這是經過研究證實的。
那麼大家的舊衣服賣到哪裡去？以吳基正為例，舊衣服主要出口到西非、東非，以及東南亞部份國家，但要求愈來愈高，例如繡上學號、名字的衣服，絕對不收了。
賣不掉的舊衣則以一噸倒貼 3000 台幣送到印度，在當地打碎後再製成棉紗或者地毯。問題是，為何還要付錢、千里迢迢送到印度？一是台灣沒有這樣的舊衣處理業者；二是送進焚化爐燒毀，一噸要四、五千元，比運到印度還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啊，這個行業已經是夕陽了，不能做就收掉，」吳基正說。
這是警訊，「台灣一年產生六萬噸的舊衣服，由社福單位接手三成，七成流向工廠，其中高達一半被當成垃圾燒毀，不僅浪費資源，更造成環境污染，如果未來都不能出口該怎麼辦？」葉重利擔憂。
不能說的祕密：為了快時尚，餘布變庫存垃圾
除了舊衣真相，還有一個是不能說的祕密：台灣是全球快時尚品牌的最大供應國，但快時尚也產生快垃圾。葉重利說，「過去流行服飾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現在變成了一年 52 季，週週都在推出新品。」
不斷推出新品刺激消費的商業模式，除了造成過度消費與浪費，很多人不知道：快時尚業者把庫存壓力丟給代工廠，要代工廠準備大量、各種顏色的衣料，賣好就持續生產、賣不動就喊停，已經備好的衣料全成了代工廠的庫存。
走進位於台南山上區的宏遠興業，就能親身體會台灣時尚代工王國的困境。宏遠以創新、研發聞名於世界，每年開發大量的新布料，但剩餘布料也堆積如山。宏遠興業副總經理高錦雀說，「剩餘布料要細分再去賣高價很難，正常就是累積一季或最多一年，出清交給大盤商賣到價位比較低的國家，去生產比較便宜的衣服。」
能不能扭轉命運？「線性經濟為主的商業模式，每個產品都有壽終正寢的一天，在垃圾場劃下句點。但在循環經濟的概念裡，當產品失去原先的功能，並不代表生命的結束，而是另一種新用途的開始，」葉重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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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天下雜誌》 65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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