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水基金創辦人達利歐上周四 (4 日) 在一場座談會中被問到如何理解 AI 帶來的社會變革以及 AI 與工業革命有何異同時，僅以簡潔一句話回應：「一切都一樣，只是這次 AI 更快、更大。」。
達利歐是在英國牛津大學發表上述言論，而他過去幾周在接受《CNBC》訪問與參加沙烏地阿拉伯未來投資峰會時，也對當前火熱的 AI 投資潮提出嚴正示警。
他指出，AI 確實是一項深具潛力的生產力工具，但其市場估值早已遠超真實貢獻，而推升這波行情的，除了技術想像，更有極度寬鬆的貨幣政策推波助瀾。倘若 AI 所創造的紅利無法廣泛共享，社會分裂的風險恐怕比資產泡沫更加致命。
在達利歐眼中，AI 既可能是提升文明的奇蹟，也可能淪為集體迷思的溫床。
從 1971 年布列敦森林體系瓦解、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到今日 AI 狂潮，達利歐以史為鑑指出，目前市場對 AI 的追逐已出現嚴重失衡。表面上，AI 大幅提升運算與決策效率，企業營運成本降低、獲利增長，科技巨頭如輝達、Meta、微軟與谷歌股價屢創新高。
然而，達利歐強調，這些「未來十年的故事」正被資本市場高度預支。根據他的估算，AI 目前實際創造的經濟價值恐只有數百億美元，但全球投入的資金規模卻高達上兆美元，形成明顯落差。錢已進場，效益卻尚難浮現，這正是典型的泡沫徵兆。
達利歐上月接受《CNBC》專訪時表示，引用橋水內部泡沫指標模型揭露，當前資產市場泡沫程度已達到八成，逼近 2000 年網路泡沫高峰及 1929 年大蕭條前夕。
達利歐分析指出，AI 投資熱潮並非技術本身有誤，而是建立在信用擴張與群體幻想之上。一方面，資金大量湧入 AI 晶片、大語言模型與資料中心，傳統避險資產遭冷落，槓桿操作取代理性配置；另一方面，市場對 AI 願景過度樂觀，卻對其商業落地速度與價值分配缺乏具體認知，導致定價失真。當眾人使用類似詞彙描繪未來，便不再是分析，而是共識陷阱。
更令人憂慮的是流動性幻覺。達利歐指出，低利環境促使機構資金追逐高成長題材，AI 恰好成為最佳敘事載體，於是投資不再僅為技術價值，而是賭注他人持續看多的情緒。這種依賴市場心理的交易模式，削弱人們對系統性風險的感知。
達利歐重申，偉大的技術革命常伴隨資產泡沫，關鍵在於辨識其金融邏輯，而非盲目追隨技術光環。
面對 AI 引領的結構轉型，達利歐提出兩種可能圖像。一是少數企業因 AI 驅動實現效率飛輪，快速迭代決策與營運流程，拉高利潤並加速投資，形成正向循環。
但問題是，這樣的效率提升是否能普及至整體社會？另一可能是貧富差距加劇，AI 成果高度集中於前十大企業，多數勞動者未能受益反受自動化威脅，教育與分配制度亦遠落後於科技演進腳步。生產力向上躍升，制度卻停滯不前，此一斷裂才是真正的地雷。
不過，達利歐並未全然悲觀，他認為個人唯有深刻理解變局、建立自身原則、保持獨立思考，方能在 AI 時代立於不敗之地。他引用自身信念：「痛苦加反思等於進步」，提醒大眾 AI 不會取代你，但喪失思考能力則注定邊緣化。
綜觀達利歐論述，AI 是真實機遇，但泡沫與分化亦同步成形。市場上漲不代表風險消失，工具越強越需冷靜判斷。看清真相，才可能駕馭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