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分析領域權威 Ben Thompson 近期在其 Stratechery 發表的重磅文章〈Google, Nvidia, and OpenAI〉，引起業界熱議。該文章不但重新定義了公司「護城河」，還重批 OpenAI 拒絕置入廣告的決定。
Thompson 文章多數觀點聚焦於 Google Gemini 3 的發布、TPU 與 GPU 的技術對比，或 OpenAI 的巨額算力合約。然而，有 AI 專家指出，Thompson 文章的真正核心，是對擁有 8 億週活躍用戶的 ChatGPT 正在犯下致命戰略錯誤的尖銳批判。
Thompson 引用《星球大戰》的「英雄之旅」敘事框架，將過去三年 AI 領域的主角設定為 OpenAI 和輝達 (NVDA-US) 。
OpenAI 憑藉 ChatGPT 迅速崛起，而輝達則成為 AI 時代的關鍵基礎設施供應商。但過去兩週，這兩位英雄同時進入了「考驗之洞」：Google(GOOGL-US) 帝國正展開全面反擊。
首先，Google 的 Gemini 3 模型在多項基準測試中超越了 OpenAI 的最強模型。更關鍵的是，它展示了 OpenAI 難以複製的優勢：巨大的模型規模和海量的訓練計算。
Thompson 認為，OpenAI 在 GPT-4 之後一直難以突破規模瓶頸，只能依靠推理能力的技術突破來彌補，這無疑是以時間和成本為代價。
其次，Google 不再藏私其自研的 AI 晶片 TPU。從與 Anthropic 簽約，到傳聞正與 Meta(META-US) 洽談，以及與新興雲服務商合作，TPU 的外銷策略對輝達的壟斷地位構成了實質性威脅。
最後，從變現能力、數據積累、基礎設施到研發投入，Google 的每一項都是壓倒性的。
Thompson 語重心長地指出，這讓外界理解為何 OpenAI 當年成立時，其核心恐懼正是「Google 贏下 AI」。
Google 的資源優勢，在決心全力投入時，展現出碾壓性的力量。
護城河的新定義：8 億用戶與商業模式的抉擇
值得注意的是，Thompson 在文章中重新定義了「護城河」的概念。
傳統分析著眼於「切換成本」，即用戶離開的難度；但他認為，護城河的真正強度與獨立用戶數量正相關。
- 輝達的護城河：脆弱，它將晶片賣給少數雲端廠商，但一位執行長的命令就能決定繞過 CUDA 軟體端。
- OpenAI API 的護城河：脆弱，其將 API 賣給成千上萬的開發者，但一個公司創始人也能決定切換模型。
- ChatGPT 的護城河：最堅固，因為它擁有每週 8 億獨立消費者。要改變他們的習慣，只能「一個人一個人地攻破」。
Thompson 借鑑他對 Google 搜尋壟斷案的分析，稱 Google 最大的力量來自於「看起來的脆弱」，但事實上，競爭只是一次點擊的距離。
如果用戶依舊選擇 Google，證明了他們是真心想用。同樣的邏輯適用於 ChatGPT：數以億計消費者的自主選擇，是其最真實的護城河。
OpenAI 致命的戰略錯誤：拒絕廣告模式
拒絕廣告是 Thompson 對 OpenAI 提出的最尖銳批評：ChatGPT 三年來拒絕推出廣告產品，是一種「商業上的失職」，尤其是在簽下超過一兆美元算力合約的背景下。
Thompson 的論點並非僅是「廣告能賺錢」，而是 「廣告會讓 ChatGPT 成為一個更好的產品」：
- 數據飛輪： 更多免費用戶等於更多使用數據，形成更好的模型回饋循環。訂閱制天然限制了用戶規模的天花板。
- 用戶理解： 廣告帶來的購買訊號，能幫助 ChatGPT 更深入理解用戶偏好，提供更好的回答。
- 護城河加深： 廣告模式讓用戶不需付費，從單個用戶身上能賺的錢沒有上限。用戶越多，利潤潛力越高，資源投入就越多。Google 正是靠搜尋廣告收入，資助了過去二十年的所有創新。
Thompson 認為，OpenAI 執行長 Sam Altman 聲稱對「用廣告賺一些零錢」不感興趣，與其聘用曾負責 Facebook 廣告產品的 Fidji Simo 擔任應用業務負責人的決定自相矛盾。
對 AI 從業者的啟示：技術與商業模式的辯證
對於廣大的 AI 從業和開發者，Thompson 的分析帶來了以下深刻啟示：
技術領先可能不如商業模式重要： 即使擁有最強模型、最多用戶和最強品牌認知，錯誤的商業模式也可能稀釋這些優勢。商業模式不是產品的附屬品，它是產品戰略的核心。
AI 時代護城河的變遷： AI 產品的護城河本質上是關於「誰擁有更多的用戶行為數據來改進模型」。這意味著，一個免費但有廣告的產品，可能比一個收費產品具備更強的長期競爭力。
警惕「大公司慢」的迷思： Google 的反擊提醒我們，當大公司決定全力投入時，其資源和成熟的變現機器（例如每年超過 2,000 億美元的廣告收入）是新創公司難以匹敵的。
Thompson 在文末總結，他提出的「聚合理論」，即控制需求的一方最終獲勝，正在接受終極考驗。
ChatGPT 拒絕採用廣告模式，給了具有無限資源和成熟商業模式的 Google 帝國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
他認為，這場範式之爭的最終結果，將會定義未來十年科技行業的格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