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WSJ) 周三 (17 日) 報導，甲骨文 (ORCL-US) 股價近期劇烈波動，背後關鍵並不只是 AI 題材本身，而是一個過去鮮少受到市場關注、卻逐漸成為投資人檢視未來成長真實性的財務指標——「剩餘履約義務」(Remaining Performance Obligations，RPOs)。
對企業而言，簽下一筆動輒數百億美元的合約是一回事，真正能否順利收款，則是另一回事。RPOs 代表的是企業已簽約、但尚未認列為營收的金額，依會計定義，這些銷售被管理層視為「可能發生」，但並非百分之百確定。
由於 RPOs 並非列在財報主要表格中，而是揭露於附註，長期以來並未受到市場高度關注。然而，隨著 AI 產業投資金額急速膨脹，這個指標如今成為分析師與投資人評估企業未來營收能見度的重要依據，尤其是在甲骨文身上。
RPO 暴增撐起想像空間 但「可能性」成市場疑慮
甲骨文股價在今年 9 月初一度大漲，原因正是公司在財報中揭露，RPOs 單季暴增至 4,550 億美元，較前一季增加超過三倍，震撼市場。至 11 月 30 日止，甲骨文 RPOs 進一步攀升至 5,230 億美元，約為過去四季營收總和的九倍。
不過，股價隨後卻急轉直下，自 9 月 10 日創下歷史高點以來，累計跌幅已達 43%。投資人開始質疑，這些龐大的 RPOs 是否真能轉化為實際營收，並對 AI 產業內部交易關係的「循環性」感到不安。
市場普遍認為，甲骨文 RPOs 大幅增加，主要來自與 OpenAI 簽署的一份為期五年的算力供應合約，金額約 3,000 億美元，儘管甲骨文並未在財報中明確點名。為滿足這項需求，甲骨文正於美國各地興建規模龐大的資料中心。
然而，正是這筆來自 OpenAI 的 3,000 億美元承諾，引發投資人與部分華爾街分析師的高度質疑。摩根大通信用分析師 Erica Spear 在 12 月 15 日的報告中，便以「如果你蓋了，他們真的會付錢嗎？」作為標題，直指市場疑慮核心。
OpenAI 付款能力與 AI 產業「循環性」風險浮現
D.A. Davidson 分析師 Gil Luria 也在 12 月 12 日的報告中指出，由於 OpenAI 未必能履行 3,000 億美元承諾，他認為甲骨文最理想的做法，應是主動重新協商合約條件，而非在帳面上假設擁有超過 5,000 億美元的 RPOs。
OpenAI 並未公開財務報表。根據穆迪 12 月 5 日發布的報告，OpenAI 未來八年的承諾金額高達約 1.4 兆美元，但實際營收規模仍相對有限，目前仍處於募資階段。OpenAI 表示，今年底年化營收有望突破 200 億美元，主要股東之一為同意投資 300 億美元的軟銀。
另一方面，市場也關注輝達 (NVDA-US) 與 OpenAI 之間的合作進展，以及其對甲骨文的潛在影響。輝達是甲骨文的重要供應商，同時也可能成為 OpenAI 的投資方，而 OpenAI 又是甲骨文的大型客戶，形成典型的 AI 產業「循環性」結構。
今年 9 月 22 日，輝達與 OpenAI 宣布簽署合作意向書，內容包括輝達未來多年內對 OpenAI 投資高達 1,000 億美元，OpenAI 則將採購大量輝達 AI 晶片。不過，該交易至今仍未正式敲定。輝達在最新財報中坦言，無法保證相關投資最終能否完成。
若輝達最終退出，是否會有其他投資人補位，仍是未知數；若 OpenAI 無法全額支付甲骨文 3,000 億美元，甲骨文是否能找到同等規模的替代客戶，也存在不確定性。
最終，RPOs 能否成立，關鍵仍回到會計判斷本身：在會計準則下，這些款項的「可收回性」是否被認定為「高度可能」。該標準並未以明確比例界定，但實務上通常被認為需達到約 70% 以上的確定性。隨著事實與環境變化，這樣的判斷也可能隨時修正。
AI 浪潮下的數字龐大到令人咋舌，而這些數字究竟有多少能真正落袋，仍是一項高度主觀、且充滿變數的判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