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CEO 最愛的流行語，卻是白領工作者的噩夢來源。據《Business Insider》，「效率 (Efficiency)」一字定義了 2025 年的就業市場，從聯邦政府一路到矽谷皆然。對企業與政治領袖而言，這個詞成了萬用語，代表他們正全力擁抱人工智慧 (AI)、精簡人力結構並提升生產力。精簡的官僚體系成為潮流，提升股東價值則是今年最火熱趨勢。
但對員工來說，在公司內部備忘錄中看到這個字，往往意味著可能要準備收解僱通知單。
在高利率、頑固通膨與高額關稅成本的夾擊下，企業正尋求平衡預算的方法，掀起了一波裁員潮，包括戴爾 (Dell)(DELL-US)、AT&T(T-US)、Verizon(VZ-US) 等公司。
白宮政府效率部對政府人力的大規模改革，為民間企業的效率導向提供了格外鮮明的示範。
同時，聊天機器人在寫程式、撰稿與基礎行政工作上的能力日益提升，導致工作穩定性變得脆弱，也引發大規模招募凍結，特別是對受過高等教育的辦公室工作者而言。
過去 12 個月，《Business Insider》訪問了求職者、各年齡層員工、企業領袖與人資專家，試圖理解「效率」這個口號如何重塑就業樣貌與員工生計。有人對學習新技能感到興奮，也有人覺得根本跟不上快速變化的期待。
剛畢業卻投了數百份履歷仍未找到工作的 Jacqueline Kline 表示，「我有這張學位——這是一種特權，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會，」「但那不重要了，我的 GPA 不重要，只要我沒有工作。」
「效率」如何成為民間企業的北極星
到了 2025 年，美國企業界對效率的崇拜，已從公司價值演變成一種信仰。
Meta(META-US) 的祖克柏 (Mark Zuckerberg)、亞馬遜 (Amazon)(AMZN-US) 的 Andy Jassy、Google(GOOGL-US) 的皮查伊 (Sundar Pichai) 等執行長站在「大扁平化 (Great Flattening)」最前線，透過簡化組織架構、移除管理層級，押注 AI 與更小的官僚體系能換來更高獲利。這股趨勢導致初階與中階管理職大量減少，部分原因是為了修正疫情高峰期間過度招募，同時反映經濟降溫與勞動力市場的不滿情緒。
經過漫長求職後終於進入大型科技公司的 20 多歲男子 Charley Kim 表示，「太多人在投履歷，但工作機會就那麼多，」「要拿到面試，可能比通過面試還難。」
這種效率導向的人力扁平化不只發生在科技業。航空公司、金融機構、大型零售商與媒體公司今年也裁掉了數以千計的員工，其中多為辦公室職位。
這些變化也開始反映在數據上。長期失業率上升、離職率下降，代表企業招募放緩，而在職者也不敢輕易轉職。雖然整體失業率與裁員率仍相對低，但美國真正出現顯著就業成長的，僅剩醫療與營建領域。
員工信心指標顯示，勞工對自身工作安全感正在下降。而前提是，他們能先找到工作。
政府效率部為效率之火添柴
美國總統川普 1 月上任不久後，由馬斯克 (Elon Musk) 主導的效率部辦公室便開始以削減支出、減少官僚為由，裁撤數千名聯邦政府員工。
就業報告顯示，今年已有 26.5 萬名政府雇員離職。即便馬斯克離開職位、效率部解散，且部分裁員遭法院阻擋，裁員仍持續進行。
效率部的行動是馬斯克「效率」論述的一部分。他曾向聯邦員工寄出知名「五件事 (5 things)」電子郵件，要求定期回報工作內容與產出，並稱「未回覆將視同辭職」。此舉緊接著川普要求更積極縮減聯邦政府官僚規模。
現在要判斷公私部門的效率運動是否奏效，或許言之過早。企業對經濟前景似乎仍不是太樂觀，「關稅」、「不確定性」、「通膨」是財報電話會議中最常出現的關鍵字，並伴隨對 AI 泡沫的擔憂。
6 月發布的麥肯錫 (McKinsey) 報告顯示，近八成企業已使用生成式 AI，但多數表示「對獲利尚無明顯影響」。這場效率賭注或許能在長期拯救部分企業，但降息可能才是更實際的解方。甚至連馬斯克本人也坦言，效率部「算是有一點成功」，但他不會再做一次。
對勞工而言，求職過程從未如此沒有效率，但帳單仍得繳。
去年夏天仍在找工作的 Abbey Owens 表示，「我對工作的要求在這個過程中變得非常寬，」「一開始很具體，後來變成：『幾乎什麼都可以接受。』」
